不容错过的爱 (1 / 3)
南风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二五文学25wx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一
9月20号上午,我来到新兴街花园路5号时,比约定的时间九点半要早一些。我特意看了一下表,是九点一刻。倒不是我愿意提前到,而是载我来的出租车司机走了一段逆行,又抄了一段近路。我跟他说,没事的,开车不用这么着急。他说嘿,替你省钱你还不乐意。他说那话的时候,语气是上扬的,好像在空中拐了两道弯。我或多或少感到一丝嘲弄,那意思是说我傻呗。但人家确实也是在替我省钱,我看着他把几条拐弯的路线愣是走成一条条直线,就像是在遵循三角形的任意两条边之和大于第三边,他总是能恰如其分地找到那条最短的第三边。遇到这样的司机,我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。最后,在我要下车的时候,他甩了一句话,要不是家里有急事,我也不这么走。我递给他车钱,逗趣地问,嘛事,这么着急。他手里点着钱,随口说,老婆和相好的打起来了,你说我能不急吗。我关上车门,看着他把车头一调,风一阵地开走了,没开多远,就来了个急刹车,我看到一个美女站在路边,在不停地招手。
秋意渐浓,空气中弥漫着轻薄的白雾,好像世间万物都被一层薄纱笼罩着,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。自从我三个月前从内蒙来到天津后,就发现这种灰蒙蒙的天气,已经是一种常态。我站在一幢灰色的房子前,两天前,我在网上和人约好要看看这处门面,我想把它租下来。自打我回来后,一直在找房子,正巧那天看到有人在网上出租门面房,价格也不贵,我觉得挺合适。我和那个网名叫花无蕊的人聊了起来,我说我要租那间门面房,她问要干什么?我说开摄影店。她说后天上午9点半,你过来吧。我接连问了三个关于那间房子的具体问题,她都没有回答,就好像她从电脑那头消失了一样。最后我有些发急,我说你不回答我就不租了,她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,随便。
这房子我肯定是要租的。房子上面悬挂的招牌仍旧完好,上面写着晓峰电脑店,是用亚克力板制作的,晓峰那两个字特意地加粗,泛着银色的光辉。我站在门口的玻璃前,双手罩住眼睛,遮住外面的亮光,往里面观看。可能是挨着马路的原因,屋里蒙了厚厚的一层灰,这层灰使这间屋子看上去很陈旧,像是一件古老的瓦罐,透着那么一股神秘感。在一束阳光的照耀下,我看到了闪烁着光的尘埃,它们漂浮在空中,像是自由的小精灵。在墙的两侧摆放着一些电脑机箱和配件,最远处还摆放着一张桌子,还有一把椅子。看得出来,那是一把转椅。高高的椅背朝外,椅子上好像还搭着一个圆圆的东西,我看着看着,冷不丁地吓一跳,真好像有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。我的心顿时紧张起来,全身都感到不自在。这时一个老太太拎着菜篮子从我身旁走过,步履蹒跚,很吃力的样子,可是在经过这处房子时,她的脚步突然加快,像一个年轻人,很明显,她是要快速离开这里。
此时,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,街上的行人、车辆浮光掠影般,在我眼前走走停停。我看到那位老太太站在不远处,歪着脑袋目光瞟向我,胸部上下起伏,嘴巴一张一合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我被她瞅得发毛,心里打起了退堂鼓,要不这房子就不租了,总觉得哪里有问题。我站在那里迟疑不定,脚底下滚来一个圆东西,吓得我猛一抬腿,一个紫色的圆茄子,刚才那位老太太掉的,可她分明是不打算要了,她已经慢悠悠地走了。这时,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向我走来,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,刚好九点半。那个女人走到我身前,停住了。她的脸长得很周正,有点像民国的电影明星周璇,脸色白白的,像敷了一层冬日早晨的霜,眼睛里好像藏着很深的忧郁,看上去十分深邃。
我两只手斜插在裤兜里,刻意地保持镇定。你要租房?她问我。我点头说,是的。她依旧面无表情,就好像她的脸被胶水黏住了,连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的。她说,你也看到了,这房子很久没人租了,没什么人气,谢谢你能租。简单地完成租房的手续,她把一把钥匙递到我手中,我看到她的手很白,就像奶油泡过似的。如果是个男房东,租房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,因为房东是个幽怨的美女,我忍不住还想多说几句。我问,以前的店主怎么不干了?我看里面的东西都摆的挺好的。她好像没有听见,或者她听见了,但她不想回答,她不停地摸着小女孩的脸说,嘟嘟乖,乖,马上就回家了。我挺没趣的吐了一下舌头,又问,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女儿吗?长得真可爱。她这才想起跟我说话,回了句,是啊,我女儿。我坚持问刚才那个问题,以前的店主怎么不干了?她的表情刷地变冷,瞬间降到了冰点,在沉默片刻后,她说,他死了。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迷离的光,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抖动,她低下头,又略抬起头,幽幽地说,你现在如果不租还来得及。
这真是一个强烈的刺激,搞得我整个人有些恍惚,难怪这间幽暗的房子透着那么一股阴气。我想这时我的脸变白了,是被吓白的,我瞧着对面女人的脸,哀怨得像浸在悲伤里。我正在犹豫,听到小女孩说,我爸爸以前就在这,后来,他就不见了,他飞了,他飞上天了。她手指着太阳的方向,在地上转了一个圈,那个女人拉着女儿的手顺着那个圈,转过身去,走了。待到她走远时,我才骇然地发现,那女人穿得是一袭黑衣,从披肩的长发到上衣、裤子、鞋子都是一色儿的黑色。我不由得心里凉冰冰的,好像连血液都是冰的。此时,我并没有退租的打算,可能连思维都冻住了吧。我慌乱地翻着衣兜、裤兜,最后在屁股兜里翻出那张租房协议,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签名,上面潦草地写着两个字,秦丽。
我和所有人一样,对死这个字充满着恐惧,但也充满了好奇。比如说,我想知道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,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件关于死亡的事逐渐淡漠。一周后,这间房子里的一切已经恢复成它的本来面目,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这屋收拾干净,那个圆圆的东西原来是一顶棒球帽,当初可吓得我不轻。这是一处新开的店,我要剔除掉原来那家店的印记。我重新起了名字,因为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名字,索性用了我自己的名字,见新摄影店。顺便说一句,我姓李,叫李见新。我又看到了那位老太太,她路过店门口的时候,不再加快脚步,她还走到店里转了转,东瞅瞅西看看。我那时正在冲洗照片,随口问她,您要照相吗?她没有理我,只是自顾自地找着什么,我在想,难不成她在找那天丢的茄子。
摄影店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,每天都有二三百元的收入,有时候遇到拍写真的挣得还更多些。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的生活,有时我会站在玻璃窗后面,凝望着外面的街景,盯着路口的红绿灯不停地转换。我脑子里萌生出这样的想法,人生就好比红绿灯,红灯亮时,人们需要停下脚步想一想,想一想走过的路,想一想未来的路,这就好比是选择。当绿灯亮起时,人们则要踏上征程,或者继续沿着原来的路一直走下去,或者毅然地拐向另一边。
二
在我快要到30岁的时候,我没有沿着原来的路一直走下去,而是走向了另一条路。几个月前,我还在内蒙的施工工地上,为了这个国家重点工程而奋斗。我已经在这个项目上待了两年,如果要干完这个项目,我还要继续在内蒙的荒漠上继续待两年。我承认,我并不是那种高尚的人,更没有舍小家顾大家的情操,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有小家,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。人到了哪个年龄,就自然会做那个年龄该做的事,如果不做,总觉得亏欠些什么。亏欠什么呢,到了成家的年龄,而我还在外面到处流浪。可是想归想,我是没有勇气提出辞职的,我所在的单位是家大型国企,大到什么程度呢,如果对着中国地图随便画个圈,这个圈里肯定有我们单位施工的工程。在这么大的国企上班,人总是会被一种虚无的假象迷惑,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天一样。
然而在这个夏天,有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。那时,我正在内蒙的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。我们这个项目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西部阿拉善盟境内,是京新(北京到新疆)高速公路的其中一个标段,如果从中国地图上看,就是中间凹陷进去那一块,再往北200公里就到了外蒙古的国境线。该路线全线穿越中国四大沙漠之一的巴丹吉林沙漠,中途是数百公里的无人区,几乎是在与人类现代文明隔绝的戈壁滩上,要在这里建成一条最高等级的高速公路,难度可想而知。以上这段是我在施工简报上摘抄的,我是想告诉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,当我们享受着城市的便捷生活时,请不要忘记在我国的边疆、海岛、沙漠、丘陵,还有无数的建设者在默默奉献着。
其实在我干过的每一个项目,都会遇到或多或少的困难。这个项目是在戈壁滩上,困难就更多一些,比如说风沙大,这里是沙尘暴的源头,素有“风起阿拉善,沙落北京城”之说。还有其他困难,比如说没有水,没有电,没有通信,没有路,没有人烟。这些困难随着施工的进行,都会慢慢被克服。待时间久了,在工地上漫长的日日夜夜,寂寞与无聊是最大的困难。
我在这个工地上的好朋友并不多,我指的是那种交心的朋友,但徐立明算一个。这是我们一起参与建设的第三个项目,第一个项目是在渝怀铁路,那还是七年前的事,那是在重庆彭水的大山中,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。随后我们又转战到天津市,修建地铁3号线,我们在天津市的地下又奋战了三年。那时,徐立明曾问我,我们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吗?我说别不知足了,好歹也是在大城市,总比去野外修路强。结果没多久,我们俩就被一起调到了内蒙的沙漠中。
我和他都在施工技术部,他是副部长,副科级,我混得没他好,是普通的科员,他是我的直接领导。一天上午,我抱着厚厚的一沓图纸前往资料室,门虚掩着,我双手不得劲,就一脚踢开了门,简易塑钢门轻飘飘的,撞在墙上,发出“咣当”一声。如果是在以前,屋里一定会传出柳燕的吼声,公家的门也是门啊,能不能爱惜点。可是今天没有,屋里静悄悄的,我看到一个女孩儿坐在办公桌前,左手拖着下巴,正瞅着我,她的样子就像是看着黑板的高中生,眼神中透着对未知的渴望。我把那摞图纸往桌上一搁,说,柳烟儿呢,因为柳燕那位大姐平时爱抽烟,我们叫来叫去,就把她叫成柳烟儿了。女孩儿表情挺平和的,她扬起脸,瞅着我说,她怀孕了,回家了。我想起来了,两个月前,柳烟儿的老公曾来过工地,就住了一个晚上,没想到搞了一次就怀上了。
在项目部的近100名职工中,绝大多数都是男人,女人屈指可数。我们项目部共有5名女人,财物部有两名,会计是一名中年妇女,孩子已经上初二。出纳是一个年轻女人,她老公是我们项目部的副总工。还有办公室有一个女人,三十岁出头,前几年离过一次婚,现在单身。资料室有一个女人,就是柳燕。还有一名并不是正式职工,是厨师老范的老婆。这五个女人号称项目部“五朵金花”,这么说看似玩笑,但在杳无人烟的大漠深处,能有这些女性的身影,也确实是十分难得的。
你是新调来的?你叫什么名字?你原来在哪个项目部?我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。我想如果让我问第四个问题,我会毫不犹豫地问,你有男朋友吗。她抿嘴一笑,笑得样子挺美的,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,其实她不笑的样子也挺美的。她卷曲的短发略微上扬,眼睛大的像杏核一样,她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得动画片《花仙子》,她挺像那个女孩小蓓的。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小说推荐:《港综警队话事人》《漫画路人自救指南》《末日杂货铺[经营]》【多趣阁】【3Q中文网】《国医》【创读小说】《人在华娱,职业奖励是间谍》《渣攻改造,BE改写HE》《你们修仙,我种田》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